三秋倚练飞金盏，洞庭波定平如刬。天高云卷绿罗低，一点君山碍人眼。漫漫万顷铺琉璃，烟波阔远无鸟飞。西南东北竞无际，直疑侵断青天涯。屈原回日牵愁吟，龙宫感激致应沈。贾生憔悴说不得，茫茫烟霭堆湖心。

诗人登上岳阳楼眺望洞庭湖，水天相接。仰望碧空，天高云淡，绿萝低垂。深秋季节金盏纷飞，天高云淡绿萝低垂，广阔的水面雾气弥漫，烟波浩渺，漫漫洞庭碧波万顷，一望无际，俯瞰湖水，风平浪静波定如划，远远望去，茫茫万顷，就像是铺洒了琉璃一般，流光溢彩、美轮美奂。

岳阳城下水漫漫，独上危楼倚曲栏。春岸绿时连梦泽，夕波红处近长安。猿攀树立啼何苦，雁点湖飞渡亦难。此地唯堪画图障，华堂张与贵人看。

诗人登楼凭栏远眺，只见岳阳楼下洞庭湖水势浩翰、无边无际。春天潮涨，洞庭湖更与云梦泽连为一体，一望无际，浩瀚无垠。傍晚时分，晚霞映照在广阔的湖面，水天一色，似乎已近长安。水阔天长，猿猴只能在树枝上凄苦的啼叫，大雁也无法飞渡，不时落到水面稍作歇息。此情此景最宜画成图障，张挂在华丽的厅堂里，让那些贵人们欣赏。

“岳阳城下水漫漫”总写洞庭湖的宏伟阔大，“漫漫”一词形象地写出湖水浩渺无边，“春岸绿时连梦泽，夕波红处近长安”诗人以大胆的想象，以极为夸张的笔法写洞庭湖大得近“连梦泽”远“近长安”，诗人唯恐你怀疑，又举出活生生的例子，“猿攀树立啼何苦，雁点湖飞渡亦难”，面对无边无际的湖水，猿猴只能苦啼，大雁也只能“点湖飞渡”，洞庭湖的阔大使人不得不信。“独上危楼倚曲栏”则更加衬托出洞庭湖的浩渺无垠。末句“此地唯堪画图障，华堂张与贵人看”，高度赞扬了洞庭湖风景优美、气势壮阔。

岳阳既是一个淼淼水国，又是一座秀丽的山城。“山城苍苍夜寂寂，水月逶迤绕城白。”（刘禹锡《洞庭秋月行》）所以文人骚客常常“晴倚南楼独看山”（崔橹《春晚岳阳言怀二首》）。“山水佳新霁，南楼玩初旭。夜来枝半红，雨后洲全绿。”（张说《岳阳早霁南楼》）春雨停歇，山水焕然一新，旭日东升，来到南楼赏玩美景。只见夜晚的春雨，催开了枝头的红花，沙洲绿意盎然。“山晴红蕊匝，洲晓绿苗铺。”（张说《与赵冬曦尹懋子均登南楼》）岳阳楼上放眼望去，漫山遍野红花烂漫，岸边绿草茵茵，铺满湖堤。“红蕊”与“绿苗”交相辉映，色彩斑斓，令人陶醉。登上岳阳楼远眺群山，只见“千山树如草”（曹邺《登岳阳楼有怀寄座主相公》）。傍晚，夕阳西下，“西楼引夕阴”（张说《岳州山城》），能见到“空翠隐高鸟，夕阳归远山”（周贺《杪秋登江楼》）“楼上北风斜卷席，湖中西日倒衔山”（崔珏《岳阳楼晚望》）的洞庭夕照。夕阳依山款款落，“云容山影两嵯峨”（刘长卿《岳阳楼》）。

当然，在群山之中，君山是最引人注目的。“楚山晴霭碧，湘水暮流深”（贾至《岳阳楼宴王员外贬长沙》），“楼形写北潭，堞势凌青岛……花鸟既环合，江山复骈抱”（张均《和尹懋登南楼》），岳阳楼上远望君山，草木青翠，鸟语花香，山水相映。“方曙跻南楼，凭轩肆遐瞩。物华荡暄气，春景媚晴旭。川霁湘山孤，林芳楚郊缛。列岩重叠翠，远岸逶迤绿。”（赵冬曦《奉和张燕公早霁南楼》）诗歌描绘了美丽的君山春景。旭日东升，登上南楼极目远望，和暖的阳光照射大地，一切都那么美丽而有光彩。远处湘山独立，树林碧绿，岩石交叠，蜿蜒的湖岸绿阴苍翠，楚地到处彩色斑斓。万物复苏，生机勃勃。

三、岳阳楼情思

王国维认为一切景语皆情语。中国的诗词，很少有单独写景的，写景是为了抒情，景中必有情，一切景物皆为情所生，抒情则通过写景来表现，景语就是客观存在的形式，情语是主观情绪的流露。钱钟书《管锥篇》有言：“囊括古来众作，团词以蔽，不外乎登高望远，每足使有愁者添愁而无愁者生愁。”[5]岳阳楼诗多书写愁苦，主要表现为下面几个方面：

（一）贬谪的哀怨

贬谪让诗人的心灵遭受沉重的打击，贬谪地的山水再美也无法抹平诗人内心的伤痛。登高成为诗人宣泄孤寂忧愤的一种途径，诗歌往往寄寓了贬谪的哀怨。张说《岳阳早霁南楼》“心阻意徒驰，神和生自足。白发悲上春，知常谢先欲。”尽管洞庭风光美丽如画，却仍难掩心中那份淡淡的哀伤。赵冬曦《奉和张燕公早霁南楼》则将这种情绪渲染得更为浓烈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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